2009年8月14日星期五

《家》(2)

这样在十九岁的年纪他便大步走进社会了。他逐渐地熟悉了这个环境,学到了新的生活方法,而且逐渐地把他在中学四年中所得到的学识忘掉。这种生活于他不再是陌生的了。他第一次领到三十元现金的薪水的时候,他心里充满着欢喜和悲哀,一方面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挣来的钱,另一方面却因为这是卖掉自己前程所得的代价。可是以后一个月一个月平淡地生活下去,他按月领到那三十元的薪水,便再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


这种生活也还是可以过下去的,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虽然每天照例要看见那几张脸,听那些无味的谈话,做那些呆板的事,可是他周围的一切还是平静而安稳。


虽然时代不同了,我作为女子也比高觉新这个作为大家族长房长孙的男子所得到的自由多得多,可是我觉得我的生活和他的生活又没有多少本质区别。我觉得自己的工作也是“逐渐地熟悉了这个环境,学到了新的生活方法,而且逐渐地把在年青时所编织的梦想忘掉”;“这种生活也还是可以过下去的,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虽然每天照例要看见那几张脸,听那些无味的谈话,做那些呆板的事,可是周围的一切还是平静而安稳”;“每两个星期领到XXXX刀薪水的时候,心里充满着欢喜和悲哀,一方面因为在经济萧条的时候还能保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另一方面却因为这是埋掉自己梦想所得的代价”......

一个世纪过去了,我比琴是幸福了不少,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没有亲戚长辈来闲话;可是似乎我比高觉新又幸福不了多少,虽然我比他走得远、走得更有些“轰轰烈烈”的气势,可是最后我们的生活状态都回归到了同一个“平静而安稳”的水平。当然,我得承认,我的平静而安稳是自己的选择,他的平静而安稳是别人为他作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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