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0日星期三

《小说的艺术》(1)

埃德蒙•胡塞尔在去世前三年,即一九三五年,在维也纳和布拉格作了关于欧洲人类危机的著名演讲。对他来说,“欧洲的”这个形容词指的是伸展到地缘欧洲之外(比如说美洲)的精神认同,它是与过去的希腊哲学一起诞生的。他认为这个哲学在历史上第一次把世界(整体的世界)理解为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他对世界提出疑问,不是为了满足这个或那个实际需要,而是“因为人被认识的激情抓住了”。

胡塞尔讲的危机在他看来是那样深刻,致使他问自己:欧洲是否能度过危机生存下去。危机的根源他认为在现代的初期就已经看到,他们在伽利略、笛卡尔那里,在欧洲科学的片面性那里。这些科学把世界缩小为一个简单的技术与算术勘探对象,而把具体的生活世界,即他所说的die Lebenswelt(生活的世界)排除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科学的高潮把人推进到各专业学科的隧道里。他越是在自己的学问中深入,便越是看不见整个世界和他自己,因而陷入胡塞尔的弟子海德格尔用一个漂亮的近乎魔术般的名言所形容的“存在的被遗忘”中。

过去,笛卡尔把人提高到“大自然的主人与占有者”的地位。现在,对于力量(技术的、政治的、历史的)而言,人变成一种简单的东西,他被那些力量超过、超越和占有。对于这些力量来说,人的具体的存在,他的“生活的世界”(die Lebenswelt)没有任何价值和任何利益:它预先早已被黯淡,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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