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0日星期三

《小说的艺术》(2)

世界没有了最高法官,突然显现出一种可怕的模糊;唯一的神的真理解体了,变成数百个被人们共同分享的相对真理。就这样,诞生了现代的世界和小说,以及与它同时的它的形象与模式。(可是对于东方文化来说,从来就没有上帝,也没有最高法官。现代科学的发展对东方文化的影响从来也不象对西方的文化影响一样具有颠覆性。这些理论只适用于欧洲文明,所谓的危机也只适用于“欧洲的”世界之内。中国的唐宋传奇也可以算是小说的起源了,虽然小说在中国的发展没有欧洲那么热火朝天,但是至少和这些理论都没有关系。)

……

人希望有一个世界,其中的善与恶泾渭分明,因为人心里有一个天生的不可驯服的欲望:在理解之前进行判断。在这种欲望之上,建立了宗教与意识形态。它们不能与小说调和,除非它们把它的相对性和模糊性的语言传译在自己断然的和教理的说教中。它们要求人有个道理:或者卡列尼娜是一个狭隘的暴君的受害者,或者卡列宁是一个不道德女人的受害者;或者无辜的K被不公正的法庭所压垮,或者在法庭后有上天的正义而K是有罪的。

在这种“或者,或者”中,包含着对人类事物的基本相对性无力承受,在没有最高法官时无力直面一切。由于这种无能为力,小说的智慧(无把握的智慧)难以被接受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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